文/林木材、吳凡、陳婉伶(TIDF台灣國際紀錄片影展)
於1988年創立的阿姆斯特丹國際紀錄片影展(以下簡稱IDFA),於2014年邁入第27屆,並世界首映荷蘭導演Heddy Honigmann的新片《Around the World in 50 Concerts》作為開幕片,於11月19日至30日盛大展開。
來自世界各地的文宣品, 其中也包含TIDF的特刊及手冊 |
場次表編排以場地為X軸、時間為Y軸,一目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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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FA是世界上最大的紀錄片平台,共由Festival、Docs For Sale、Academy、Forum四個部分組合而成。在Festival部分,本屆共有23個單元,放映332部影片,放映影廳超過10個,並有DocLab的互動紀錄片展覽,以及網站上的線上紀錄片IDFA TV平台等等。盛大的規模,吸引了全世界超過2,000位紀錄片專業者前來參加。
單元與影片介紹
競賽類
IDFA的競賽項目共有七個類別,影展首先要求的是「首映條件」,依照排序優先為世界首映、國際首映或歐洲首映,由於影展規模盛大,對影片而言,能帶來許多曝光與商機,許多影片皆選擇在此進行全球第一次曝光,競賽類的競爭也相當激烈。
所有競賽項目包括了長片競賽(Feature-Length Documentary)、中長片競賽(Mid-Length)、新導演競賽(First Appearance)、荷蘭競賽(Dutch Documentary)、數位敘事(DocLab Competition for Digital Storytelling)、學生競賽(Student Documentary )、DOC U 青少年評審競賽(DOC U Competition),最後還有類似會外賽的兒童紀錄片(Kids & Docs),鼓勵拍攝適合兒童看的紀錄影片。
每單元的入圍影片約在15部左右,獎金則在2,500歐元至12,500歐元不等,而其中較特別的是DOC U 青少年競賽的首獎獎金是150,000歐元,是所有類別中最高的,這筆錢用於資助導演拍攝下一部適合青少年的紀錄片。
值得一提的是,依照歷屆經驗,大部分入圍影片都以歐洲、美洲為主,亞洲片的比例少之又少。但今年在長片競賽中,入圍片包括了來自泰國的《Somboon》,以及南韓的《The Wind on Moon》;再者就是中長片競賽的菲律賓片《Nick and Chai》、柬埔寨的《The Strom Makers》,以及首次新作中的印尼片《Die Before Blossom》。而像《The Strom Makers》與《Die Before Blossom》,拍攝時都有拿到IDFA所補助發展中國家拍攝創意紀錄片(creative documentary)的Bertha Fund。
入圍公布晚會,由各組評審宣布入圍片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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頒獎典禮後,得獎者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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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摩類則有14個單元,包括了大師(Masters)、影展精選(Best of Fests)、大觀(Panorama)、實驗(Paradocs)、音樂紀錄片(Music Documentary)、兒童紀錄片(Kids & Docs)、紀錄實驗室:沈浸的現實(DocLab: Immersive Reality)、Paradocs: Curated by Aernout Mik、Paradocs: Amsterdam Art Weekend at IDFA(與阿姆斯特丹藝術週合作的短片單元)、Heddy Honigmann導演專題回顧(Heddy Honigmann Retrospective)、導演Heddy Honigmann心目中的十大紀錄片(Top 10: Heddy Honigmann)、女性凝視(The Female Gaze)、媒體角色(Of Media and Men)、現實定格(Framing Reality)等,本屆沒有任何台灣影片入選,而中國導演周浩的《棉花》(Cotton)與范立欣的《我就是我》(I Am Here),則分別在大觀與大師單元中。
以下挑選幾個單元進行詳細介紹。
《We
Come as Friend》映後延伸座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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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Look of Silence》映後延伸座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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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ddy Honigmann導演專題回顧(Heddy Honigmann Retrospective)
導演回顧是IDFA每年常態的專題,今年選定Heddy Honigmann作為專題導演。Heddy Honigmann於1951 年生於秘魯首都利馬,父母是二戰時期納粹大屠殺之下的猶太倖存者,大學主修生物與文學,於1973 年離開利馬遊歷世界,隨後前往羅馬電影實驗中心就讀。1978 年正式入荷蘭籍,並在阿姆斯特丹定居至今。她自1979 年起開始拍攝紀錄片,善以聊天形式邊傾聽邊捕捉受訪者最真實的情感反應,作品被譽為猶如一劑治療抑鬱的良藥,在國際影展間獲獎無數。
她在2013年IDFA時獲頒傳奇影人獎(Legend Filmmaker Award),今年則推出新作《Around the World in 50 Concerts》,再加上往年幾部作品,構成了這個回顧單元,也舉辦大師班分享創作歷程(她也曾受邀在2010年參加台灣國際紀錄片雙年展,作為焦點影人);同時,IDFA的慣例是會邀請專題影人選出她喜愛的Top 10紀錄片,Heddy的選擇多樣且跨地域,令人意外的是,片單中有中國紀錄片導演王兵片長達554分鐘的經典作品《鐵西區》。
她曾表示:「我不想拍可憎的人(I don’t want to film horrible people.)」而在他的作品中,受訪者多半非常自然,Heddy也強調他的影片不使用「訪談(interview)」,取而代之的是「對話(conversation)」。拍攝時,他會創造一讓主角感到舒服的情境,並給他們一些事情作,如此一來他們就會忘記攝影機的存在,敞開心肺地聊。這樣的拍攝方式,在Heddy的名作《金屬與憂鬱的國度》(Metal and Melancholy)的開場中,即使用了這樣的技巧。
而Heddy也擔任今年影片開演前,影廳所播出的一段小宣傳短片的訪談主角。這是Netherland Institute for Sound and Vision所製作的預告,Heddy提及Institute for Sound and Vision已經開始了將紀錄片數位化的工作,所數位化的不只是重要與經典的作品,也包括了近代的紀錄影片,這項工作希望有更多人的贊助與投入,也宣告了Institute for Sound and Vision將成為荷蘭紀錄片最重要的家。
女性凝視(The Female Gaze)
本屆IDFA無論在入圍導演、評審組成上,女性都佔多數;這個現象也發生在TIDF。紀錄片產業中,女性勢力的崛起或許是一個趨勢。今年IDFA第一次策劃這樣以女性視角為出發的單元,探討女性導演在紀錄片產業中的位置,以及是否真的存在所謂「女性視角」(Female Gaze)。其中Female Gaze一詞衍生自英國女性主義電影理論學家Laura Mulvey於1975年所撰寫之文章「Visual Pleasure and Narrative Cinema」,當中提及傳統好萊塢敘述的男性視角(The Male Gaze),表示觀眾被迫接受以男性觀點出發的女性。雖然近年來關於男女不同視角已有相當程度的論述,在非紀錄片的範疇中甚至亦有檢驗機制(The Bechdel Test)。然而,最關鍵的問題依然難以回答,也就是建構女性或男性觀點的要素,且上述的檢驗是否得以應用在紀錄片範疇亦有待研究。
為此,本屆IDFA對過去十年(2003-2013)的節目內容進行自我檢視,分析女性議題、女性影像工作者在影展及影片之中的角色、比重、受到的對待,並且對這些影片內容進行解析,因此「女性凝視」單元可視為IDFA自我檢視的結果,並且企圖建構與探討真正「Female Gaze」的面貌。
此一單元也是影展21個單元中,片量前三大的單元,共有28部影片,全部都是女導演的作品。其中包含法國導演安妮.華達(Agnès Varda)的《沙灘上的安妮》(The Beaches of Agnès)、伊朗詩人暨導演Forough Farrokhzad的《The House is Black》、美國知名紀錄片導演Barbara Kopple的《Running from Crazy》等。
紀錄實驗室:沈浸的現實(DocLab: Immersive Reality)
網路合數位科技的時代以無孔不入的態勢滲入人類生活,也改變了紀錄片的敘事形式,更納入許多與觀者互動的元素。DocLab系列一向是IDFA最令人期待的單元之一,探索傳統/非傳統媒材為敘事者所開拓出的新疆土,總有讓人耳目一新或前所未有的意外體驗。
為配合此一單元的內容與特性,所有的作品全部都在互動展示藝術中心「De Brakke Grond」進行展示,其中更包含多項能讓觀者親身參與的體驗裝置;除了全天候的靜態展示外,影展期間幾乎每天晚上都有一場DocLab Live的現場活動,策展團隊會先將所有DocLab的所有作品進行分類,以今年為例,分為探討數位世代的記憶提取與遺忘的「隨機讀取記憶」(Random Access Memory)、網路年代中留下的資料足跡應用之「你的資料足跡」(Who’s Your Data)、討論科技時代人與人之間連結方式改變的「數位時代的愛與罪」(Love & Other Digital Sins)、囊括前衛數位敘事藝術家的「虛擬實境表演」(Virtual Reality Showcase),以及身處於科技爆炸世代之中的科技匱乏之地,又有如何不同敘事方式的「數位匱乏之地的故事」(Stories from Digital Lowlands)。以五個類別有系統地引領觀者進入不同的故事。
在DocLab Live的「Love & Other Digital Sins」單元中其中一件作品名為「數位七原罪」(Seven Digital Deadly Sins),由天主教教義中所提出的七種人類原罪(貪食、慾望、貪婪、悲嘆、暴怒、懶惰、自負及傲慢),結合數位時代的生活模式,重新解讀人類在科技所背負的原罪。「懶惰」,是闡述人類因為科技之便,許多事情選擇以最速成的方式進行,卻忽略人與人之間應有的情誼和聯繫,像是以通訊軟體或Facebook與另一半分手、寧願傳簡訊也不打電話說想說的話等行為;「憤怒」說明了在網路上匿名或非匿名地與人交惡、謾罵的惡質行為;「貪婪」則是描述數位化時代所帶來的大量非法檔案下載行為(例如電影、音樂)、網路上的非法交易行為(例如毒品)等。而上述的所有原罪都以數支紀錄短片作為代表,可網站上進行觀看。另外,此作品是加拿大國家電影局(National Film Board of Canada, NFB)及衛報(The Guardian)共同進行,因此亦結合衛報在世界各地之網絡,對觀者進行七原罪的行為分析,得出不同國家和地區的人,面對同樣的科技和情境,亦有不同的態度。
DocLab靜態展覽 |
DocLab
Live,邀請觀眾上台進行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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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定格(Framing Reality)
IDFA去年策劃了「Based on the Same Story」的單元,放映以同一個事件為主題的劇情片與紀錄片,例如同樣是Bob Dylan的傳記故事,同時放映紀錄片《Don’t Look Back》和劇情片《I’m Not There》,討論真實事件重現的不同方法。今年的「現實定格」是這個單元的延伸,放映的影片多以重演(reenactment)的方式呈現,且多為真人重演。這個單元共放映10部影片,包括奧森威爾斯(Orson Welles)的經典作品《F for Fake》,以及去年在國際紀錄片圈引起極大迴響的《殺人一舉》(The Act of Killing)。
Hybrid films是近年來紀錄片影展與評論圈關注的一種片型,這類影片同時使用紀錄片與劇情片的手法特色。真人重演其實並不是新的表現方式,事實上,早期紀錄片的經典之作《北方的南努克》即是請愛斯基摩人以重演的方式再現他們的傳統生活形貌。這次的單元內包括《殺人一舉》、《Episode of the Sea》都是屬於hybrid films。另外《Actress》則是把攝影機放在褪去明星光環、成為人妻人母的女演員Brandy Burre家中,記錄她想要重返工作岡位、面臨家庭事業抉擇的過程,觀眾很難辨別哪些是Brandy真正的感受,哪些又是她面對攝影機時演出的,又或許即使是演出的,也代表了Brandy真實的想法?而奧森威爾斯的《F for Fake》則更是用「詐騙」的方式結合真實元素(匈牙利偽畫大師Elmyr de Hory與畢卡索),真假難辨。《I Want to See》中,法國女星凱薩琳丹妮佛來到黎巴嫩,看到了貝魯特戰後遺跡,破敗難以重建的景象是真實的,但是整段凱薩琳到黎巴嫩參與電影演出、由男主角Rabih Mroué開車帶她經過戰區的橋段則是安排的;本片男主角,同時也是電影導演Rabih Mroué出席映後座談時表示,當時演出時雖然兩人都知道自己是演員,但導演並未將他們的台詞告訴彼此,所以當時凱薩琳可能對他所說的經歷信以為真。
近年來,愈來愈多紀錄片影展開始探討與挑戰紀錄片的界限,這樣的單元不見得會吸引一般觀眾,但是對於紀錄片工作者、評論者與選片人來說,這些影片都相當有啟發性,讓人重新思考「真實」與紀錄片的關係。
週邊活動
票券證件相關(Ticketing)
IDFA的入場憑證分為一般票券與各種觀影證件,所有活動及放映場次皆不對號入座、亦無最晚入場時間限制,詳細說明如下。
一般票券為€10,另有優待票€7.5,持證者亦可以優惠價格購買票券。購票方式十分多元,除了在各大映演場地的票口購買傳統紙本票券外,觀眾可在官網的購票系統中選擇想觀看的影片場次,直接在網路上進行付款交易,並且自行列印票券(上有入場掃描用的條碼),或者也能以行動裝置使用IDFA App,在App裡直接瀏覽節目單,並且進行購票、付款等動作,直接在行動裝置中產生條碼,入場時只要持裝置上的條碼讓工作人員掃描即可入場,省掉不少紙張的浪費。
除了一般票券外,影展另有15種相關證件,有的可作觀影使用,有的不可,其中有五種特定證件(特別之友、特別貴賓、榮譽貴賓、員工、工作人員)不開放申請,其他證件包含兩種一般觀影證(Guest Pass、Light Guest Pass)、IDFA學院學員證(IDFA Academy)、四種IDFA提案會證件(IDFA Forum)、媒體證(Press),以及兩種Docs For Sale市場展的證件。
證件的申請方式十分便利,僅需在網站上註冊會員,依申請步驟填寫相關資料並通過審查,於線上繳交規費後,即可取得。證件申請者只要記得自己所申請的證件種類,在影展期間至服務台告知姓名,即可取得證件及相關資料(節目手冊、特刊、小贈品等,部分證件可獲得影人交流時段的餐券)。
證件的使用亦相當便利,若無法上網,可至位於林布蘭廣場旁的影展主要服務櫃台預約想看的場次。此外,有別於去年,本屆IDFA亦於各大戲院設置服務櫃台,讓持證者在各映演場地都可輕鬆預約想看的場次,不必特別奔波至主要服務櫃台,亦舒緩主要服務櫃台的預約人潮。
若持證者有行動裝置或有電腦可上網,也能在官網自己帳號內的購票劃位系統進行預約(即購買零元票),所有紀錄都可藉由讀取證件上的條碼連線取得,入場時只要持證掃描條碼即可。
從入場觀眾的粗略觀察看來,持各種觀影證的人約佔五成,自行列印票券和手機電子票券這兩類觀眾大約佔三至四成,其餘則持傳統票券。
證件種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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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櫃台,供領證、詢問、報名出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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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mmaker’s Breakfast & Guests Meet Guests
Filmmaker’s Breakfast在每日早晨9:00-10:00,Guests Meet Guests則是每日傍晚18:00-19:00,地點都在De Jaren Cafe咖啡廳。De Jaren Cafe是影展合作的兩家Festival Cafe之一,在影展主要的放映影廳與市場展場地之間,距離兩者的步行距離約為5分鐘,相當方便,在這兩個時間區段之外,供影人洽談合作或交流。固定場所的好處是,影人習慣聚集於該場地,或相約此處,除了和人約談,更可以在早餐或酒會認識新朋友,建立影展有歸屬感。
除了Filmmaker’s Breakfast和Guests Meet Guests活動,影展還有Docs for Sale Happy Hour,也提供免費的酒與聚會場合,但此活動僅限持有Docs for Sale證件的貴賓參加。
各種社交場合、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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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cs
for Sale會議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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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人早餐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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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est List & Docs for Sale
在IDFA的網站上,有一稱為Guest List的選項,來自全球的紀錄片相關專業者參加IDFA都必須先在網站上註冊,而網站上也會依照字母排序,將貴賓名單依序列出,若希望找某人見面,只要上網搜尋並寫email給對方邀約即可;同時,IDFA也有一本Delegate Guide出版物,當中有所有參展貴賓的詳細資訊,包含介紹、聯絡資訊等等。
而Docs for Sale並不像一般的大型綜合性影展,需要設攤位販售自己的影片,IDFA在這項目上完全數位化,提供影展選片人或買家,給你一組帳號和密碼,就能在Video Room中觀看所有參展影片,這項服務已經行之有年,而Docs for Sale也提供與會的場地,讓買賣雙方可以容易碰面,產生市場交易。
Industry Talk
本屆影展自11月20日至26日,每天舉辦一場Industry Talk,包含「Starting Off Like a Rocket with Phie Amno and Teodora Ana Mihai」、「Impact Distribution: Big Films Finding Major Audience」、「The Female Gaze」、「Branded Documentaries: Artistic Freedom vs. the Color of Money」、「Short Cuts to the Future」、「Selling Your Rights: Do’s and Don’ts」、「A Reflection of Today’s Documentaries by Bill Nichols」等共七場,內容包含市場趨勢觀察、產業與創作面的取捨等,主要對象以紀錄片創作者和研究者為主,僅開放持有影展各式證件的人入場,未開放一般觀眾參加。
Industry Talk最受矚目的一場是26日最後一天的「A Reflection of Today’s Documentaries by Bill Nichols」。近代定義六大紀錄片類型的學者Bill Nichols特別從美國飛來阿姆斯特丹,分享他對於近年來紀錄片類型發展趨勢的觀察。Bill Nichols表示,1930年代時,「聲音」的運用成為紀錄片的一個新特點,到了60年代則是對人民的關注,產生了「真實電影」與「直接電影」,自1980年代末Michael Moore等導演崛起開始,觀察式紀錄片或真實電影的傳統已經畫下句點,也擴大了紀錄片的社會影響力,到了2000年時,「數位化」則造成更大的影響,強調紀錄片可看性(entertaining form)的作品增加,以真實資訊為元素,大量運用音樂、動畫、特效、重演等手法來呈現。Bill Nichols也從《正義難伸》(The Thin Blue Line)談到《殺人一舉》(The Act of Killing),兼舉其他數部影片,討論「重演」(reenactment)與戲劇元素近年來被運用在紀錄片中的現象。他表示,觀察式紀錄片無法吸引觀眾,進而創造影響力與改變,因此這樣的趨勢是一種必然的現象。
產業座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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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業座談,與談人(左)Bill
Nichols以及主持人(右)Neil
Yo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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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FA除了專業映演和論壇活動以外,每日也為參與影展的各國來賓舉辦免費出遊行程,有約兩小時的走路之旅(Walking Tour),或者是搭船遊覽(Boat Tour)。當然,內容除了城市風景與歷史的漫遊之外,也結合了與紀錄片相關的元素,筆者參加了其中一天的市區Walking Tour,該次的參加者約莫為15人(報名的有40多人),進行導覽的人也是一位荷蘭紀錄片導演,導覽的主軸以荷蘭重要紀錄片導演Joris Ivens部分個人生平及創作背景為主,除了對他的故居和工作室進行介紹外,同時走訪部分阿姆斯特丹市區的人文與歷史風情。
被稱為四大紀錄電影之父的Ivens早年在父親經營的相館幫忙,培養出他對於影像的喜好,雖然原本是學習經濟相關專業,準備繼承家業,但最後仍因喜好走上拍片一途。早期作品多重技巧性的前衛實驗電影,著名作品包含《橋》(The Bridge,1928)、《雨》(Rain,1929);1929年赴蘇聯求學,期間為蘇聯、共產黨拍攝過許多政宣影片,1936年前往美國發展,直至二戰後(約1945年)這段期間為U.S. Film Service效力,拍攝許多與民生及社區相關之紀錄片,此時期的他以反法西斯電影(anti-fascist)和政宣影片著稱,代表作品為西班牙內戰時期與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共同編寫的政宣影片《西班牙的土地》(The Spanish Earth,1937),描述西班牙人民抵抗法朗哥法西斯叛軍的故事,該時期的Ivens甚至曾經遠赴中國拍攝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影片《四萬萬人民》(The 400 Million,1938);後期的Ivens則展開在世界各地的拍攝之旅,先是前往非洲大陸,後來在1961年前往古巴,1960年代末期則在東南亞進行拍攝,1973年再度回到中國拍攝文化大革命的大型系列紀錄片《愚公移山》,後來卻因中國政局丕變,亦導致Ivens聲望一落千丈,直到1980年代中,再度回到中國拍攝他最後一部影片《風》(A Tale of the Wind,1988),最後在1989年於法國巴黎辭世。
在導覽途中,負責導覽的荷蘭導演不時拿出Ivens的專書,他說到Ivens在早期即開始了紀錄片拍攝的培訓工作坊,並指著書中的一幅照片,照片中有他的母親與父親,這時才明白了為什麼這導演對Ivens瞭若指掌,原來這是一個紀錄世家;在步行的旅途中,他也為所有人介紹了建築、水文、地理、歷史變革等等,在看似隨性的旅途中,讓人領略到阿姆斯特丹是是一個具有歷史、文化與記憶的城市。
走路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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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路之旅解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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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圍與頒獎典禮
本屆頒獎典禮如去年,在Compagnie劇場舉辦。今年的頒獎典禮流程非常緊湊且順暢,除了頒獎之外,也搭配簡單的現場音樂表演,樂團同時負責整場頒獎典禮的聲音包括上台音樂等,十分活潑且互動性強。主持人同時也是IDFA TV的主持人,近幾年都由她擔任頒獎典禮主持工作,對於影展與影人都相都熟悉,整場頒獎典禮的氣氛掌握得宜且相當自然。
今年因為獎項增多等因素,IDFA擴大舉辦了入圍宣布的典禮,其慎重程度不亞於頒獎典禮。入圍宣布的酒會上即宣布了OXFAM Global Justice Award和The Alliance of Women Film Journalists' EDA Award。這兩個獎是分別於OXFAM和EDA合作的會外獎,在入圍酒會頒發可避免正式的頒獎典禮過長,同時也能讓這兩個會外獎的重要性與關注度獨立出來,不會被其他主要獎項掩蓋。
比較可惜的是,除了上述兩個入圍獎項,頒獎典禮與入圍酒會的內容有點重複,部分評審陳述得獎理由的內容是相同的,導演也都有發表感言的機會,若兩個活動都有參加,則會在頒獎典禮時稍感無趣。另外這次頒獎典禮中多數評審都是宣讀相當正式的得獎理由,與往年較為輕鬆活潑、和觀眾較有互動的發言不大相同,整體氣氛多了一些正式隆重。
最終,長片競賽大獎由反戰影片《Of Men and War》奪得,而評審特別獎則頒給波蘭片《Something Better to Come》,這部片共歷時14年拍攝,追蹤住在俄羅斯與歐洲邊界的垃圾場的一戶人家,是本屆廣被看好,頗受好評的影片之一,這兩部片也都在前一年參加了IDFA的Forum,其他得獎名單請參考這裡。
頒獎典禮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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頒獎典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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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影展的長期願景
IDFA的規模已經是一個大型紀錄片平台,除了影展期間,各項推動紀錄片的工作也持續在進行,包括紀錄片補助計畫IDFA Bertha Fund、贊助發展中國家影展活動、IDFA線上頻道IDFA TV等,對於整合資源、建立網絡、推廣紀錄片,有長遠且全面性的規劃,在各項影展活動的舉辦上可收加乘之效。這是值得台灣長期發展紀錄片可借鏡之處,另外「票務」規劃亦相當值得參考。
IDFA購票系統已與官網結合,將票券/證件、個人行動裝置、網站、驗票機制、交易機制整合,消費者可輕鬆選擇使用電腦或個人行動裝置購票,並且即時完成線上交易,甚至不需列印紙本票券,不僅不必考慮上哪取票,節省許多取票劃位相關人工及時間,也免除紙張的浪費,即使是不習慣電子票券,也還是可以選擇列印票券,或至端點購買傳統票券;而影展方除了無須透過第三方系統掌握售票進度,在驗票機制方面與台灣影展所使用的人工驗票機制相較之下,電子驗票除了節省事後人工計算票券的時間成本外,亦能從系統中輕易從分析入場觀眾類別、出席率、售票率、票房,若結合使用者資料庫,還可分析觀眾的付款方式、觀影選擇等各種消費者習慣;驗票除了使用專用手持裝置以外,亦可在手機上安裝驗票專用App,若能維持驗票裝置的穩定性及敏感度,還能加快驗票進場速度,紓解排隊人潮。
台灣礙於成本、消費者對於此類購票模式的適應性難以預估,以及各影展資源難以統合產生規模經濟的緣故,遲遲未有類似型態的大型售票系統出現,各影展也礙於市場規模不足,難以單一影展的方式自行發展售票系統,所以目前仍在各家售票系統中進行選擇,除了標準不一的手續費和交易費用外,也有各種不同的問題待解決。其實台灣已有相關技術和設備開發製造的能力,也有少數廠商著手開發相關功能,但都仍處於起步階段(例如KKTIX),若能整合資源進行相關系統開發,必能對各大小影展、藝文展演活動有所裨益。
除此之外,IDFA在影展期間也有提供「日報」,多采多姿的各項活動一直馬不停蹄地進行著,令人目不暇給。作為全世界最大的紀錄片影展,IDFA的規模仍不停地在擴大之中,策展人Alley Derks特別在頒獎典禮上感謝25人的核心團隊,並報告了這屆影展所達成的數據,包括觀眾人次超過25萬人,票房也較前一年成長,達到1,335,000歐元;有2,986位專業者參展,官方網站有130萬瀏覽人次,IDFA TV 則有65,000人次,並有12,500位中小學生參加了IDFA的校園巡迴。種種數據皆創下新高,正如某位得獎者在頒獎典禮上所說,IDFA不只是一個影展,更是世界紀錄片的家。
下屆IDFA將於2015年11月18至29日舉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