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工聚會側記】《愛恨情愁紀錄片》再版座談會/多元映演管道下的紀錄片樣貌

側記/吳欣怡




講座一開始,即以《很久沒有敬我了你》預告片作為開場,這部由吳米森導演所執導的劇情新片,探討了國家與原住民之間的關係,究竟為什麼原住民音樂必須經過國家殿堂的肯定才算是合格的音樂呢?而主持人洪健倫主編亦自這個關於「國家」的議題出發,衍伸提出幾個當前國家政策與紀錄片上的相關問題。

國家
紀錄片推向國際、輔導金相關政策

近年來政府看似開始大力推動紀錄片,包括汲汲瀯營將紀錄片推向國際,參與各個國際影展,但卻因此讓人產生疑惑:透過得到歐美國家的認同來證明自己,這會是必要的嗎?吳米森導演則認為,在何謂國際都定義不清的狀況下,便希望台灣紀錄片走入國際,是十分荒謬的,台灣人的孤兒心態渴望得到集體療傷,希冀受外界肯定,但在我們面對霸權時,卻沒有意識話語權的流失,甚至對其存在無從感受,更遑論去談掌握。因此當國家大動作地將台灣紀錄片推向國際影展時,這樣的作法是十分可議的。

而歐美有能力拍出好的獨立電影與藝術片,其背後有很大的因素是存在著一個相對主流市場的支撐,透過這個市場去培育好的演員與觀眾。所以在主流電影工業中,也會相對需要獨立製作與藝術電影人才。但台灣的輔導金政策卻總是執著於討論是輔助商業或輔助電影,也是相當奇異與不成熟的。

紀錄片越趨工具化與籌資問題

除了討論國家,導演也提到了紀錄片工具化與籌資的相關問題,台灣電影在八零年代後開始蓬勃發展,卻在2000年後逐漸被某種力量馴化,這些力量包含了和商業合作,而當紀錄片開始被單一廠商贊助,拍攝特定故事時,這便是紀錄片不斷被工具化的過程,紀錄片應該保持獨立性才能成為一種創作媒材,而不應只是受僱於某機構之下的產物,當企業或商業利益介入時,對紀錄片來說會是很大的傷害。但這又不同於公共電視或是商業電視用委製的概念去製作紀錄片節目,其利益是建立在電視台與觀眾的契約關係中,其在某種程度上具有公益性,便還算是健康的,在影片籌資過程中,導演是極其謹慎並充滿危機意識的。

對導演來說,當務之急,是去拯救那些不進電影院的人,因此紀錄片在電視管道播放便相形重要,藉此產生民族與土地間共同的影像記憶,進而與觀眾產生對話。在導演與公視合作的多部紀錄片中,其未曾考慮重剪新版本上院線,或許上戲院能夠在短時間內增加知名度,但這都不是其所在意的目的,他認為紀錄片是需要磨練的,而非在短時間便希望一蹴即成得到迴響,造成其消費化、庸俗化。

紀錄片創作擁有比劇情片更大的自由,
並且是融合主觀、客觀判斷與虛構概念的創作方式

就導演的創作經驗與所受的電影訓練中,劇情片與紀錄片並不存在絕對的分野,但導演認為拍紀錄片比拍劇情片能夠得到更多的自由,紀錄片擁有用影像創作十分純粹的本性,透過紀錄片不斷地自我認識與對話。當紀錄片比劇情片好看時,或許最大的因素便在於自由,劇情片則受限於已被決定的劇本與演員因此侷限相較更多,紀錄片則非透過被安排好的演員去完成,而是透過導演與真實的對話,讓每個腳色逐漸成形。因此若在紀錄片不被工具化的前提下,反而是比劇情片更具原創性的,而我們也必須停止假裝客觀,因為所有影片都存在其虛構性,只是該如何讓虛構這件事不去影響對於真實的詮釋。

導演亦談及,並非呈現當下即為紀錄片,呈現當下真的是重要的嗎?一個事情所帶領的衝擊遠比白描呈現當下更具真實。洪健倫主編則以《九命人》為例,當不需靠體罰畫面去表現體罰的嚴重性,轉以透過敘事去傳達觀點,此即某種程度表現了紀錄片的虛構性。雖然紀錄片仍存在著虛構元素,但導演也指出在所有的資料蒐集上,仍必須具有某種程度的客觀性,在這個過程中,漸漸學會去尊重那些相反立場的人,和這些人的對話在拍片過程中是非常重要的,即便拍攝者仍然是站在與之相反的觀點上。在拍攝《西藏‧台北》中,則是遭遇許多的突發狀況,也讓導演體會當現實發展到極致時,其實是更加戲劇化的,並且轉而站在一種模糊的距離去觀看,因此突發狀況不是問題,而是如何在遇到問題後,重新重整這些東西。


無論主流與邊緣,首要的仍是紀錄片作品本身

如果說成為主流必須去改變自己、產生違背心意的認同,若不想改變自己的時候,就會被貼上非主流的標籤,但獨立其實是一種精神,如何在獨立精神下去完成作品,吳米森導演既沒有刻意要讓自己處於邊緣,但也不考慮去擁抱那些所不認同的主流價值。當面對院線劇情片與紀錄片逐漸趨於類型化時,導演認為紀錄片最重要的在於影片本身的內容,欲表達什麼遠比被多少觀眾看到更為重要,如果說這個被很多人看到的方式是自己所不認同的方法,那麼導演仍然會堅持自己想做的,至於觀眾多寡則非首要考量。


而在網路發達下,觀影習慣產生改變,但導演則認為在網路上看影片,和買DVD收藏或去電影院觀賞的感覺是全然不同的,人們開始更重視彼此的體溫、更看重現場經驗,如同聽演唱會一般,這和在家裡聽音樂絕對是相差甚遠的兩件事。而我們也必須努力去與這個改變一起相處。況且網路上的競爭激烈,youtube擁有上千萬的頻道,電影最重要的仍在於作品本身,若創作有一定水準,其實便不必擔心後續的觸及結果會如何,更需要被在乎的是,這是合乎自身期望與是否傳達了希望傳達的議題,這才是紀錄片創作中最應首要考量的重點與目標。





Dana K

LGBT,電影,影集,書,德國足球,搖滾樂,台灣獨立。 歌德/工業/民謠金/旋死/英搖/民謠/Grunge/Post-Grunge/Pop/Darkwave/另類搖滾/廣義的金屬頭

張貼留言

較新的 較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