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玲老師簡介:
現任國立交通大學客家文化學院社會人類學系林文玲副教授
專長領域:文化人類學、視覺人類學、性/別研究
曾多次擔任影展紀錄片類別評審
雷凱真(以下簡稱真):老師您好,請先介紹一下您曾經參與過的紀錄片評審活動?
真:關於紀錄片影展評審的部份,可以請您介紹一下曾經有參與過的影展為何?
G:台灣國際民族誌影展,作為評審與策展人。另一個是台灣國際紀錄片雙年展,那時候是初審的評審。
G:我印象中應該差不多是看了一百多部。實際上的情況是,影展單位會先給我們一批影片,看完之後,也許評審大家互相之間的意見有些落差的話,就可能要重複看某些片。所以可以說前後這樣大概看了一百多部。
G:影展單位有設計一個表格提供給評審,讓我們就表格上面的項目,給分數或者評語。項目比較大,比如說:影片內容、美學,最主要是這兩個部份。還有一個部份是,你對影片個人的想法與意見。
G:其實基本上就是強力推薦、推薦,跟不推薦這幾個選項。你的分數就是展現對影片的這幾種想法,整理出來。之後在評選討論會議上就可以提出你最想推薦的是哪幾部,跟別人的去做對照,然後再做討論這樣子。
G:其實他們通常不是看分數,通常是看你強力推薦的那部片的點數,以及那部片被其他評審評分的狀況為何。而寫原因是因為,別的評審會問你,你為什麼要推薦這部影片,你的理由是什麼,而你的理由可不可以說服我等等。
G:我通常首先還是會配合主辦單位他們的一些構想。比如說雙年展,我會先去了解、體會一下那屆的策展人是怎樣的想法。我會試著去衡量看看我能不能適應那樣的想法。當然,我還是會先把我自己認為有意思的影片,放在我的首選,放在我心裡頭的片單裡面。再去體會一下,在那樣的場合裡面,我可以用什麼樣的話來推薦我的首選影片。
G:其實我自己會先去影展的網頁上了解一下,他們今年的主軸是什麼。了解這次的策展人所想關注的主題是什麼。其實通常主辦單位不會透露這樣的訊息給評審。可是其實到選片會議現場,你還是可以感受到影展單位這次所關注的議題取向。
G: 作為雙年展初審評審的那次經驗,我們的討論是三次。就是第一輪、第二輪、第三輪這樣子。
真:所以就每一輪慢慢的刪減影片,比如最後是要入圍十五部,一開始就從可能五十幾部開始慢慢遞減。
G:是這樣子沒錯。從過程中慢慢地篩選出來,而如果其中有幾部影片,某些評審特別堅持,也就會一直被放進來。然後可能評審就其中幾部影片要再次觀看思考。最後就看誰會被說服。我覺得評審過程基本上是一個協商的過程,就是不同的評審,他有不同的立場、看法,還有不同的喜好。在那樣的場合裡,其實正是在協商那樣的東西。當然有些人會比較尊重策展人的看法。同時在某些狀況裡,比如可能在評審討論會議結束之後,還有些來不及討論的片子,決定權就交給策展人。策展人到底怎麼決定怎麼做,當然就他自己負責。作為評審的我會覺得說,畢竟那是他策的影展,如果他堅持這麼做,我們也不好去說什麼。
G:會!他會在現場跟我們討論。
G:我基本上是覺得,如果從比較現實上的方面來看,它(影展)的確是需要這樣子的方式來進行評選。因為片子太多。如果有比較多人去看,是比較好的。不過這之中我認為仍舊需要有一個人,他對所有的片子都很熟悉和了解,當然那個人會很辛苦。這是因為比如說,有很多很類似議題的片子,所以有個人要知道說是哪些片子在議題上或者其他部份有很類似的地方,在此次的影展裡頭,可能就要從同樣議題類型的片子中選出一部,不可能一直選取相似性很高的影片。如果影展本身又比較小型時,更需要針對議題影片分類,在選取時有更多的考量。所以基本上,我覺得以比較實際操作的面向來看,紀錄片影展的評審,的確是需要有不同的人去看片子。當然有些影展會有比較明顯獨特的個人色彩,我不認為那樣一定是一種適當的方式。因為影展是為了凸顯某個議題,而我一直覺得個人的看法和視野是有限的。所以讓其他人對影片提出不同的看法,就很重要,我覺得也是一個比較好的方向。
G:不過有時候如果是很小的影展,由策展人來主導整個影片選取的方向時,那樣也許是好的,因為影展會很有特色,很具個人色彩。
G:我最在意的是紀錄片的對象。那對象有可能是人,有可能是事件或者在處理的議題本身。導演是怎麼去處理的,用什麼方式表達出來讓我們接受,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比如說,如果你把一個議題處理的很狹隘,讓觀看得人沒辦法呼吸,不太能忍受,我會很不推薦。即便他的議題很少人做,或者拍的很棒。除非他有討論的空間。我最怕的,可能就是一個影片,把他所拍的那個議題給做死了。做完了,看完了大家無話可說。太完滿了,我最怕那種片子。我基本上覺得那樣的片子沒有生命力。
作為取捨?
G:其實這個問題要看這個影展所面臨的實際問題,比如這部影片的導演來台參與的可能性,或者這個導演所拍攝的議題,對我們這次影展主題的相關連性,或者到底他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是值得我們去介紹的。這時候我們就要特別仔細地去看,這個影片對台灣觀眾以及此次的影展,能夠帶來什麼樣的啟發。
G:嗯,而且我覺得考慮的時候,越貼近我們生活的實際狀態越好。盡量不要是個人的,然後理想化的那種東西,也比較不切實際。
者形式、議題等等是 什麼?
G:我認為台灣紀錄片很可惜的地方是,一直在議題上比較沒有突破。所拍攝的那些議題,都可以料想的到,沒辦法讓我有意外的感覺。雖然在手法上會有不同,影像上也有突破,或者敘事的手法上有時讓人耳目一新。但是在議題的多元性這部份,總是覺得比較薄弱。同時,議題上的突破或的深入度,一直稍嫌不足,這是我一直以來的感覺。
G:應該說國外和國內的紀錄片,它們在被評選的時候,我們如果從比較大的範疇、客觀的標準去看,他們的評選應該是一樣的。可是台灣的片子和國外的片子,在數量上,會有很大的落差。也因此,對國外的紀錄片的評選標準,也就不得不有一些調整。甚至有時因為是台灣的影片,而台灣的影展又那麼多,所以其實同時還會考慮到,這個片子在不同的影展裡頭的曝光程度。類似像這樣的問題都要被考慮進來。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台灣的紀錄片與國外紀錄片的評選標準當然會作一些調整。
G:我會考慮希望評審能有比較開放的心胸、以及開闊的視野,就是說他的觀念不要太死,他的意見不要太受一些意識形態的束縛。我認為評審對片子甚至可以不要是一定要提出很理性的看法,反而是感覺的部份也可以提出。我的理想的人選是這樣的人,可是通常這樣的人不一定好尋找,而且這部份常常是我沒辦法控制的部份。而我認為在影展的選片過程中,大家一起通力合作,把不同的想法提出來,對一個影展的穩定性和品質是很重要的。
G:作為評審的時候,就是你的喜好可以充分表達出來。可是作為一個策展人,在思考的時候會比較提高到一個大面向的問題上,去看大家不同的看法,因此心胸又要更開闊一點,這樣才能更有助於影展的發展性。雖然說很個人風格的影展也不是說不好,但我總覺得影展應該有更多的人參與,如果走個人風格的程度太高的話,很容易排擠掉其他的東西,甚至觀眾群也容易被侷限在某一種類型的觀眾而已。因此讓不同的意見,不同的喜好,不同的品味,都可以進來影展,創造出一個場域,讓每個參與的人也因此都可以有一些收穫。
真:非常謝謝您接受紀工報的訪問!